凤凰帔
这沈家大宅,早已张开了一张无形的网,只等明日,将我连同林默,一起吞噬。
我慢慢滑坐在地上,手脚冰凉。逃?怎么逃?这深宅大院,外面只怕还有更多看守。
硬闯无异于自寻死路。必须冷静。沈知禾,你必须冷静下来。我重新爬回桌边,
就着残存的烛光,颤抖着手指,将里衬上那八个生辰八字,
一个个仔细地、分毫不差地誊写在一张小小的、便于隐藏的宣纸上。尤其是林默的那一个,
我反复核对了三遍。然后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,塞进贴身小衣的暗袋里。做完这一切,
蜡烛终于“噗”地一声轻响,燃到了尽头,屋子里陷入一片粘稠的黑暗。我睁着眼,
躺在冰冷的床上,毫无睡意。床下箱笼里那件凤霞帔,像一块寒冰,不断散发着阴冷的气息,
穿透层层阻碍,渗入我的四肢百骸。时间一点点流逝,外面的雨声渐渐停了,
只剩下檐角滴水的单调声响,嗒,嗒,嗒,像是催命的更漏。不知过了多久,
天际隐隐透出一丝灰白。门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,环佩叮当,是喜娘和丫鬟们来了。
“小姐,吉时快到了,该起身梳妆了!”小菊的声音带着刻意扬起的欢快,敲响了房门。
我闭上眼,深吸了一口气,再睁开时,眼底只剩下了一片死水般的平静。我起身,走到门边,
拉开了门栓。外面站着一群穿着喜庆红衣的仆妇丫鬟,捧着梳洗用具、首饰妆奁,
为首的喜娘脸上堆着夸张的笑容。“小姐,奴婢们来伺候您……”喜娘的话说了一半,
戛然而止。她的目光越过我,看向床榻,那上面空空如也。“嫁……嫁衣呢?
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。我抬起眼,目光缓缓扫过她们每一张脸,
看到了一丝掩饰不住的紧张和惊疑。我侧过身,让开通往床下箱笼的路,声音不大,
却清晰地响在骤然安静的空气中:“在箱笼里。拿出来吧,我穿。”---天光彻底放亮时,
我已穿戴整齐。凤霞帔加身的那一刻,周围所有的仆妇丫鬟似乎都暗暗松了口气,
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,仿佛完成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任务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