纸扎匠的守夜人
就听见树上传来一阵哭声,细细软软的,像是小孩在哭。我抬头一看,
树枝上挂着个纸扎的娃娃,正是那天在师父灵堂里的那个,只是它的脸上多了两只眼睛,
用朱砂画的,正死死盯着我手里的黄纸。“别过来!”我举起棺材钉,对着纸娃娃大喝。
纸娃娃却突然从树枝上掉下来,“啪”地摔在地上,竹篾骨架摔断了几根,
黑色的汁液流出来,在地上洇出一个诡异的图案,像是借据上的那个眼睛符号。
黄纸烧得飞快,纸灰打着旋儿往上飘,正好落在纸娃娃的脸上。
我突然听见一阵清晰的脚步声,从洋楼的后门传来,越来越近。我握紧棺材钉,
转身望去——后门那里站着个穿民国学生装的年轻人,面色惨白,嘴角却带着笑,
手里还牵着个纸扎的小孩。“你是谁?”我的声音发颤,铜钱手链在手腕上发烫。
年轻人没有说话,只是指了指我兜里的胭脂盒。我刚想把胭脂盒拿出来,
就听见王阿婆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:“阿纸!快回来!别接他的东西!”我转头的功夫,
年轻人和纸扎小孩就不见了,只有地上的纸娃娃还在流着黑色的汁液。
王阿婆跌跌撞撞跑进来,手里拿着个布包,脸色比纸还白:“你看见他了?穿学生装的?
”“他是谁?”我问。“是白小姐的未婚夫,那个渔夫。”王阿婆喘着气,
“当年被军阀儿子害死的,魂魄一直困在这里。他手里的纸扎小孩,是他们没出世的孩子。
”我想起师父灵堂里的纸娃娃,突然明白了——师父一直在扎的,就是这对母子。
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?王阿婆打开布包,里面是件褪色的红衣,布料已经发脆,
领口处绣着朵红梅,和胭脂盒上的图案一模一样。“这是白小姐当年穿的嫁衣,
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你师父当年是白家的纸扎匠,白小姐的嫁衣纸扎都是他做的。
后来白小姐跳了楼,你师父就开始守着这栋洋楼,一守就是几十年。
”我突然想起借据上的日期——民国三十一年七月十五,正是白小姐跳楼的那天。
难道师父借的不是白敦容的阴寿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