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箱里的老伴
他拿起一个窝窝头,手指的关节显得有些肿大笨拙:“咳…是黑子懂事,
懂事…” 声音比平时更沙哑低沉了些,像是声带许久没有润滑过。张婶没太在意,
注意力又被窗台吸引了:“哎?你窗台上那盆日日红呢?你不是当眼珠子似的宝贝着吗?
天天搬出来晒太阳,咋不见了?”刘大爷捏着窝窝头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,沉默了两秒,
才含糊地应道:“哦…开败了…蔫了…扔了。” 他转过身,背对着张婶,
走向那个嗡嗡作响的旧冰箱,“天热,放冰箱里存着,省得坏。”他拉开冷藏室的门,
一股冷气涌出。刘大爷动作略显生硬地把那碗窝窝头塞进了冰箱里层。冰箱门合上的瞬间,
张婶似乎瞥见里面冷冻层厚厚的白霜下,隐约透出一点灰蒙蒙的颜色,像是塞满了塑料袋,
又不太像。她心里莫名地“咯噔”了一下,
但这点异样很快被窝窝头的香气和刘大爷那句“蔫了”的解释冲淡了。“也是,
这天儿东西是存不住。”张婶点点头,没再深究,“你可得好好养着,
有黑子这么个‘福星’在身边,啥病都能扛过去!瞧你这阵子,
气色看着比前些日子稳当多了!”她指的是刘大爷脸上那种异常的、缺乏血色的“平静”。
刘大爷没接话,只是又含糊地“嗯”了一声,目光有些空茫地投向窗外刺眼的阳光。
黑子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溜下了窗台,踱到他脚边,长长的尾巴无声地绕着他的裤脚,
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某种隐秘的联系。它抬起头,琥珀色的竖瞳映着刘大爷有些佝偻的身影,
深不见底。---那层若有若无的灰败气息,终究还是像窗台上消失的日日红一样,
无可挽回地彻底枯萎了。最先察觉不对的是楼下的李伯。连着三天,
刘大爷那扇朝北的小窗户,那盆雷打不动清晨必定准时出现的、叶片肥厚的吊兰没有挂出来。
第三天傍晚,李伯踮着脚敲了半天门,里面死寂一片,
连黑子那熟悉的、带着点戒备的低呜声都没有。一股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蛇,
缠上了李伯的心头。警察和街道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