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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殿下,臣这一生跪过天地君亲,唯有跪您——是心甘情愿。”前世,她是冷血无情的七公主,他是她手中最锋利的刀。她踩着他的脊梁登上权力之巅,又亲手将他流放至死。重生归来,她等着他复仇,却见他跪在风雪中,捧着一株染血的天山雪莲,眼底翻涌着病态的虔诚。“谢珩,你图什么?”他俯身吻她裙角,笑得破碎:“图您多看一眼,臣死也甘愿。”当忠诚成为疯魔,当爱意化作自毁——这场以跪姿写就的情劫里,究竟是谁囚禁了谁?1暴雪压断枯枝时,他捧着那株雪莲跪在了我的阶前。我数着琉璃窗上的冰裂纹。一道。两道。正好是他前世被我赐死那天的剑伤数。"臣,谢珩。"他的额头砸在青玉砖上,"献天山雪莲。"雪莲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粉。像极了前世我毒杀他时,他呕出来的那口血。我的指甲陷进掌心。重生这种事……怎么可能偏偏轮到这个疯子?"将军好能耐。"我踢翻炭盆,火星溅上他的战袍,"天山雪莲十年一开,你当本宫是傻子?"火光照亮他睫毛上的冰晶。也照亮雪莲瓣上未擦净的血渍。他喉结动了动。我听见很轻的"咕咚"一声。这个疯子把血咽回去了。侍卫的剑刃在抖。他们没见过这样的谢珩——战袍下摆结着冰碴,左手无名指以诡异的角度弯折。像被人硬生生掰断的。"殿下若不信。"他突然抬头,"可剖开臣的胸膛。"我的金簪抵住他咽喉时,闻到了铁锈味。不是来自簪尖。是从他牙缝里渗出来的。暴雪拍打窗棂的间隙,我听见他破碎的呼吸。一下。两下。和前世地牢里,他数着我脚步声的节奏一模一样。"滚去偏殿跪着。"我扯断雪莲扔进香炉,"本宫要看着它烧成灰。"他叩首的姿势像折断的弓。青玉砖上留下暗红痕迹。不是血。是雪莲根茎上缠着的——我前世束发的金线2我把鹤顶红倒进茶盏时,他正在数屏风上的孔雀翎。一根。两根。和前世毒杀他那天一样,第四根翎毛缺了个角。"将军。"我推过茶盏,釉色映出他苍白的唇,"尝尝新贡的雪芽。"他睫毛都没颤一下。这不对。前世这时候,他该死死攥住我的腕骨问为什么。熏香烧到第三个刻度时,他喉结动了动。很轻的一声"咕咚"。像咽下一句没出口的"殿下小心烫"。更漏突然炸裂。水珠溅在他战袍下摆,晕开深色痕迹。我盯着他发青的指甲。等。等这个疯子像前世那样呕出血来。"茶..."他忽然跪得更低,"很好喝。"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铁锈。我猛地掐住他下巴:"咽下去几口?"他嘴角溢出黑血,却还在笑:"殿下赐的...臣都喝..."膝盖砸地的闷响让我心跳漏拍。他倒下的姿势像折断的剑,右手却死死护着左袖。真有趣。前世我毒杀他时,他也是这个姿势。"谢珩!"我踹他心窝,"你袖子里藏了什么?"锦缎撕裂的声音格外刺耳。那个青瓷小瓶滚出来时,我闻到了熟悉的苦杏味。是我的毒药瓶。前世专用那个。瓶底还刻着我十六岁胡乱划的梅花。他蜷缩着咳血,手指却悄悄勾住我裙角。我踩住他手腕时,摸到自己满手冷汗。"重生者?"我碾碎药瓶,"那你怎么还敢喝..."他突然仰头笑了。血顺着下巴滴在我绣鞋上。"因为..."他咳得浑身发抖,"殿下前世...说过喜欢看臣中毒的样子..."熏香断了。灰烬落在他染血的睫毛上。像极了前世他死时,我殿外那场大雪3三更的梆子刚响过第三声。我数着谢珩的脚步声。一步。两步。停在窗棂外三寸。睫毛在锦被下轻微颤抖。装睡这事,我前世就练得炉火纯青。"殿下..."他的气息在窗纸上凝成霜花。我听见铠甲下摆擦过青砖的声音。像钝刀在磨我的耳膜。更漏突然卡住。月光把窗棂的影子钉在床幔上。十字形的。像前世钉穿他掌心的那支箭。"咚"。膝盖砸地的闷响。我攥紧了枕下的匕首。窗缝里先递进来的是暖炉。青铜的。和我前世砸碎在他额角那个一模一样。"夜寒露重..."他声音哑得像揉碎的雪。我猛地推开窗。月光劈头盖脸浇下来。他跪着的姿势像截枯树。额头抵在窗棂的冰棱上。血线顺着鼻梁滑进嘴角。"将军好雅兴。"我踢翻暖炉。炭火滚出来,照亮他瞬间惨白的脸。炉灰里有什么在反光。我弯腰时,他忽然去捂。晚了。半片青瓷酒壶的碎片。边缘还沾着干涸的鹤顶红。前世记忆劈进天灵盖。那是我赐死他用的酒壶。"解释。"我踩住他撑地的手指。他喉结动了动:"殿下...做噩梦会冷..."更漏突然通了。积水砸进铜盆。一声。两声。和他前世咽气时的倒计时重合。我抓起暖炉残骸。他居然在笑。血顺着下巴滴在铠甲鳞片上。"铛"。像前世丧钟。"滚去雪地里跪着。"我甩窗时用了十成力。木框砸在他额角。熟悉的闷响。透过窗纸的破洞。我看见他弯腰去捡暖炉碎片。手指被烫得发红。却把那个毒酒壶碎片贴在了心口。4暴雨砸在鎏金瓦当上时,我撕开了谢珩的衣领。闪电劈下来。一道。两道。正好照出他锁骨下那个丑陋的烙印。"奴隶印记?"我的指甲陷进纱布结,"将军何时入了贱籍?"他喉结动了动。和前世为我挡箭时一样,先咽下血再说话。雷声碾过屋顶。我闻到焦糊的皮肉味。这个疯子居然用烙铁遮住了箭伤。"殿下..."他刚开口就被我扯断纱布。化脓的伤口黏着麻布,撕开时带出丝缕血肉。雨突然横着泼进来。混着血在他胸膛上冲出淡粉色的小溪。我盯着那道狰狞的烙印。形状不对。边缘太整齐,像刻意盖住什么。"取刀来。"我的命令被雷声劈碎。侍卫的佩刀在发抖。他们没见过这样的谢珩——衣襟大敞跪在雨里,嘴角却挂着笑。刀尖挑开溃烂的皮肉时,他闷哼了一声。就一声。和前世那支箭穿透他胸膛时的闷哼一模一样。血涌出来。在烙印的"奴"字上积成小洼。然后突然顺着某个笔画分流。划出一个小小的"容"字。我的闺名。雷声突然停了。只剩血滴在青砖上的声响。哒。哒。和前世他垂死时,血滴在我裙摆上的节奏分毫不差。"什么时候刻的?"我的刀尖抵住那个"容"字。他仰头时雨水冲淡了血迹:"您踩着我上马车那日..."闪电再次劈亮夜空。我忽然看清烙印边缘的旧疤。箭伤的形状。那个为我挡箭留下的。暴雨突然转向。浇灭了所有烛火。黑暗里他抓住我发抖的手腕,按在那道伤上:"臣把它...藏好了..."我的掌心下。他的心跳。和前世断气前一样快。5太子的玉扳指敲在龙椅扶手上。哒。哒。和前世下和亲诏那天的节奏一样。"皇妹以为如何?"金砖地面反射的光刺得我眼睛生疼。我看见谢珩的佩剑在鞘中震颤。三寸。正好是他前世杀太子时剑刃没入的深度。"臣反对。"谢珩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锈。他跪下的姿态像折戟沉沙。第一声叩首。血珠溅在蟠龙柱上。太子的笑声卡在喉咙里。我看见谢珩的后颈青筋暴起。和前世他为我挡毒酒时一样。第二声。第三声。血痕顺着柱身往下爬。像条赤红的小蛇。"谢将军这是要..."太子的脚尖碾着他撑地的手指,"以头试法?"第四声叩首。谢珩的额头已经能看见白骨。朝堂突然安静得可怕。我听见十二道冕旒相击的脆响。和前世刑场上刽子手试刀的声响重叠。第五声。第六声。血洼在他膝前不断扩大。倒映出我攥紧的拳头。"够了!"我踢翻案几。谢珩却在第七次叩首时笑了。血沫沾在他的虎牙上。像极了前世他撕开突厥使臣喉咙后的表情。第八声。第九声。有文官开始干呕。血溅到了我的裙摆。同样的位置。同样的形状。和前世他死时一模一样。第十声。谢珩的瞳孔开始涣散。却在看见我袖中匕首时突然清明。第十一声。他的额头骨裂声清晰可闻。太子终于变了脸色。当第十二声叩首响起时。我听见了箭矢破空的幻听。就像前世那支射向我却被谢珩接住的箭。谢珩倒下去的姿势很怪。左手还保持着护卫的姿势。右手却死死按在剑柄上。血从他额头的窟窿里涌出来。在金色地砖上写了个"容"字。我的闺名。太子拂袖而去时。我看见谢珩用口型对我说:"殿下...这次...臣跪赢了..."他的血。终于染红了太子的龙纹靴底。和前世没来得及做到的那样。6药炉沸腾的第三声咕嘟响起时,我把药渣泼在了谢珩脚边。黑褐色的汁液溅上他的战靴。一滴。两滴。和前世毒发时我呕在他铠甲上的血滴位置相同。"喝。"我踹翻药炉。炭火滚到他膝前,照亮他骤然收缩的瞳孔。谢珩捡药渣的动作很怪。五指张开像在接雪。和前世为我挡箭时接住那支羽箭的姿势一模一样。"殿下..."他喉结动了动。我数着他睫毛颤抖的次数。三次。每次我想杀他时都这个频率。新煎的药汤在碗里打转。我故意留了最苦的黄连没捞净。谢珩却像尝蜜糖般一饮而尽。碗底残留的金盏花突然刺痛我的眼睛。这味药...是前世我偷偷给他下的慢性毒。"好喝么?"我掐着他下巴迫他抬头。他嘴角还沾着药渍:"殿下亲手熬的..."炭火爆了个火星。正好映出他袖口的内衬——那里缝着我前世用来毒杀他的砒霜包。"继续。"我又舀起一勺滚烫的药渣。谢珩接碗时指尖擦过我腕骨。温度烫得吓人。这次他喝得很慢。每咽一口就看我一眼。像在数我眼角的小痣。前世他咽气前也在数这个。药碗第三次见底时。我发现他左手一直按着腹部。那个位置...是他前世毒发时我捅过一刀的地方。"解释。"我把空碗砸向他额角。他居然笑着舔掉流到唇边的药汁:"殿下...还是喜欢加三颗乌头..."窗外惊雷炸响。照亮他脖颈突然浮现的青紫血管。和前世毒发时的症状分毫不差。"你!"我掀翻整个药架。陶罐碎裂声里。听见他轻声说:"臣记得...您喂的药...都是甜的..."暴雨突然砸下来。混着药汁在他衣襟上冲出淡褐色的沟壑。像极了前世那碗被他调换的毒药。7烛火突然熄灭时,我踩空了第三块地砖。下坠的瞬间。听见铠甲摩擦声。谢珩这个疯子,连机关都复刻了前世将军府的布置。后背砸在软垫上。有陈年血渍的味道。和前世我捅伤他时那个垫子一模一样。"殿下..."火把突然从头顶亮起。谢珩倒吊下来的姿势像只蝙蝠。嘴角还沾着墨渍。我拔刀划向绳索。他坠落时护住我后脑的手势。分毫不差复刻了前世坠崖那日。火把滚到墙边。突然照亮半幅画像。我的朝服像。脚边跪着个豆丁大的谢珩。"有意思。"我踹开他递来的帕子。第二支火把举起时。整面墙活了过来。七岁的我摘梅。拇指大的谢珩在树下跪着接落花。十二岁我练剑。铜钱大的谢珩跪着捧断掉的剑穗。最新那幅墨迹还湿着。画的是昨日我在朝堂摔茶盏。米粒大的谢珩跪在瓷片里。额头上画着血珠。"谋反的证据?"我冷笑着一刀划破画像。谢珩突然扑过来用手背垫着。刀尖扎穿他手掌。血滴在画中我鞋尖上。"臣..."他疼得声音发颤却还在笑:"每日添一笔...怕忘了殿下喜欢的样子..."火把突然照到角落。有幅画被黑布蒙着。我扯开时谢珩的呼吸停了。画上是前世的我。拿着匕首对准心口。而画像角落...跪着的谢珩正在撕自己的战袍。那布条的花纹...分明是他给我收尸时用的裹尸布。"解释。"我的刀尖抵住他喉结。他仰头时血和墨一起往下淌:"臣重生回来...第一件事就是画这个..."墙上的我突然开始滴血。原来他每天...都在往画中的匕首上涂朱砂。8暴雨砸在铠甲上的第七声,我发现了破绽。"谢珩。"我故意背对窗扇。闪电亮起的瞬间。铜镜里照出他耳后——少了那颗朱砂痣。"殿下。"假货跪下的姿势太标准。标准得像用尺子量过。真的谢珩...右膝总会偏斜三分。我甩出茶盏。热茶泼在他面具上。人皮面具卷边的刹那。闻到了血腥味。"青霜。"我踩住他欲拔剑的手:"你们将军连替身都训练得这么像?"雷声吞没了他的辩解。我刀尖挑开他衣领时。看到了第一道鞭伤。结痂的。和谢珩左肩的弧度一模一样。"解释。"我划破他腰带。铠甲砸地的声响太闷。不像谢珩那副会发出龙吟般的清响。青霜突然自己扯开内衫。数十道鞭痕在闪电下泛着光。最新的三道还在渗血。"将军...每旬...都这样..."血珠顺着腹肌往下滚。我数着伤痕数量。二十七。正好是谢珩重生回来的天数。"他让你来送死?"我的匕首抵住他喉结。青霜却笑了:"将军说...殿下最爱看他流血..."最底下那道伤突然崩裂。血溅在我裙摆的孔雀翎上。和前世谢珩跪着求我别赶他走时,溅的位置分毫不差。"滚回去告诉他。"我削掉青霜一缕头发:"再玩这种把戏..."刀尖挑起那缕发丝烧成灰:"本宫就把他绑在刑架上抽够一百鞭。"青霜捡起铠甲时。我瞥见他后腰的烙印。一个小小的"容"字。我的闺名。暴雨突然转向。浇灭了燃烧的发丝。青霜最后说的话混着雨声传来:"将军...今早的鞭子...是跪着抽的..."9灵堂的白幡扫过我脸颊时,闻到了谢珩身上的沉香味。第三道幡尾。系着往生咒。墨迹未干。和前世他给我收尸时写的字迹一模一样。"殿下别碰..."谢珩突然跪着挪来挡我。太迟了。我掀开了那排"前朝逆贼"的灵位。后面藏着我的长生牌。红得刺眼。牌位下的血渍还是湿的。今天刚供奉过。"解释。"我踹翻香案。谢珩接住滚落的灵牌时。宇文昭的冷笑从梁上传来:"公主可知...谢将军夜夜在此跪到三更?"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。照亮灵牌背面。刻着小小的"容"字。我前世自尽那把匕首的纹路。"好得很。"我砸碎牌位的瞬间。谢珩扑过来用手垫着。桃木碎片扎穿他掌心。"咔"的一声。像前世他替我挡箭时骨头断裂的声响。血溅在白色孝服上。他居然在笑。跪着捡那些带血的碎木。一片。两片。拼凑的动作像在缝合伤口。宇文昭的靴尖碾住他手指:"将军这是祭拜旧主...还是惦记新欢?"第十片碎木被谢珩抢回时。我发现上面刻着日期。前世他为我战死那日。"殿下..."他突然咳出血沫。染红了藏在灵牌夹层的东西——我前世的生辰帖。边缘烧焦了。像是从火场抢出来的。宇文昭的袖箭破空时。谢珩正跪着拼最后一块碎片。他抬头的位置。正好让那支箭钉入自己肩膀。和前世同样的位置。"臣..."他倒在我的裙摆前。手里还攥着带"容"字的那块木片:"不是祭拜..."血从他嘴角溢出来:"是还愿..."梁上传来宇文昭的惊呼。谢珩的血...不知何时渗进了地砖缝隙。组成了一个完整的镇魂阵。10钉板反射的第一道阳光刺进我眼睛时,谢珩已经跪在了边缘。"一。"太子的计数声黏腻得像蛇信。谢珩的左膝压上第一排铁钉。"噗"的一声。像前世我射穿他肩膀那箭的声音。血珠溅在玄铁钉上。他右膝跟进时我听见了骨裂声。"二。"太子用剑鞘挑起我的下巴:"皇妹看得可尽兴?"第三跪。谢珩的小腿肌肉被钉尖挑开。他却在笑。嘴角扬起的弧度。和前世替我挡刀时一模一样。"五。"钉板上已经拖出五道血痕。最长的那道。拼出我名字的偏旁。谢珩突然抬头看我。染血的睫毛下。瞳孔亮得可怕。"殿下..."他喉结动了动:"别看...""七!"太子的暴喝中。谢珩的膝盖骨碎了。碎骨扎进钉板的声响。让我想起前世他咽下毒酒时。牙齿磕碎玉杯的声音。血泊在扩大。渐渐浮现一个"容"字。我十六岁逼他刻在胸口的那个。"十!"谢珩爬到终点时。手指已经看不出原形。却还死死护着虎符。太子踢他手腕的瞬间。我看见虎符内侧的反光。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。是前世...我赐死他的诏书全文。"拿去吧。"谢珩把虎符捧过头顶。血顺着胳膊流进袖口。那里面...藏着我当年扔掉的毒酒壶碎片。太子夺符时。谢珩倒下的方向正好压住我的裙角。像前世死时那样。固执地要碰到我衣料。"值得么?"我扯回裙摆时。听见他气若游丝的笑:"殿下肯踩着我...就值..."钉板上的血。不知何时汇成了完整的镇魂阵。中心点正好是虎符掉落的位置。11暴雨拍打窗棂的第十七下,我撕开了谢珩肋间的纱布。腐肉的气味冲出来。混着铁锈和沉水香。和前世他尸体开始腐烂时的味道一样。"别..."他抓住我手腕的力道很轻。轻得像前世断气时。最后碰我的那一下。闪电照亮伤口时。我看见金属反光。嵌在第三根和第四根肋骨之间。是我五岁赏他的长命锁。"你竟敢..."剪刀捅进溃烂处时。他闷哼的声音带着笑。和儿时被我踩着手背摘花时一样。锁扯出来的瞬间。带出丝缕血肉。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金红色。锁芯里有什么在响。"殿下...咳咳..."他瘫在血泊里。却努力把锁往我手心塞:"您六岁...换下的牙..."锁簧弹开的声响太清脆。那颗乳牙静静躺在血丝上。牙根处还沾着糖霜。是我最爱吃的松子糖痕迹。暴雨突然灌进来。浇灭了最近的那支蜡烛。谢珩在黑暗里摸索我的裙角:"现在...换臣..."他咳出的血沫溅在锁面:"守护您了..."我举起染血的锁。借着闪电看见内侧的刻痕。密密麻麻的"正"字。数到三百六十五就重新开始。正好是前世我们相识的天数。他昏迷时还攥着那块纱布。褪色丝线上绣着日期。是我前世自尽那日。针脚歪斜得像边哭边绣的。太医撬开他手指时。发现掌心还藏着东西——我当年扔掉的锁钥匙。已经被血肉养出了包浆。12暴风雪割裂视野的第三十七次,我拽着谢珩的头发把他拖回雪堆。"说!"我掐着他脖子按进冰碴。他睫毛上的霜花簌簌掉落。和前世咽气时抖落的雪粒一样密。谢珩的嘴唇青紫开裂。却挤出个笑。染血的虎牙露出来:"殿下...踩着我...暖和..."我碾着他胸口箭伤旋转鞋跟。血渗进雪地形成诡异的图案。像极了前世他给我挡箭后。在地上喷出的血雾形状。"重生...咳咳..."他突然抓住我脚踝。掌心烫得吓人:"只为再当一次...您的踏脚凳..."冰棱从屋檐砸下。正好刺穿他撑地的掌心。他居然借着这股力。用血在雪上划出"容"字的第一笔。"疯子!"我掰开他手指时。发现里面攥着块玉佩。内侧刻着精细的纹路——是我前世踩他上马车时。鞋底的花纹。谢珩开始用额头写字。冻僵的鼻梁犁开积雪。血痕断断续续连成:"最甜...回忆..."暴风雪突然转向。刮来一件更可怕的东西——他前世死时穿的铠甲碎片。边缘还沾着...我毒酒碗上的胭脂印。"你..."我扯开他衣襟找伤处。却摸到满手滚烫的肌肤。他心跳快得离谱:"殿下碰过...臣死也值了..."最后的血字写完时。雪地突然浮现完整的符文。是往生咒。用三百六十五道血痕拼成。正好是前世...他跪着仰望我的天数。谢珩昏迷前最后动作。是把我的靴尖按在他心口:"这次...踩这里..."气若游丝的笑:"能听见臣说...爱您..."13地牢第九十九次滴水时,我踹开了铁栅栏。谢珩蜷在墙角的样子像条死狗。只有左手还倔强地伸着。护着那片干燥的稻草——我前世来地牢时踩过的位置。"装死?"龙袍下摆拖过血泊。发出令人牙酸的黏腻声。他睫毛颤了颤。和前世咽气前听见我脚步声时一样。镣铐深深勒进腕骨。露出森白的骨头。我砍断铁链时。发现他掌心还攥着东西——我登基大典上掉落的珍珠。已经被血泡得发红。"谢珩!"我扇他耳光的力道震落发钗。金簪滚到血洼里。露出内侧刻的"囚"字。是他前世在牢里给我刻的。他突然笑了。开裂的嘴唇撕出血口:"陛下...穿龙袍...真好看..."气若游丝却字字清晰:"比杀臣那日...还美..."我扯开他衣襟找心跳。摸到满手嶙峋的肋骨。最下面那根缺了一截——是取长命锁留下的伤。"朕命令你活着!"血从龙纹袖口滴到他脸上。他居然仰头去接:"甜..."喉结滚动像在品尝琼浆:"和前世...您赐的毒酒...一个味道..."抱起他时轻得吓人。这个曾经能单手扛鼎的男人。现在像片枯叶贴在我胸前。却还在用尽最后力气。替我挡住地牢穿堂风。台阶上第七滩血迹里。映出我扭曲的倒影。原来所谓的加冕囚笼。囚的是我自己。谢珩突然抽搐了一下。残废的双腿无意识屈起。是个标准的跪姿。哪怕昏迷。也要完成未竟的礼仪。"傻子..."我低头咬破他嘴唇:"这次换朕...囚着你了..."咸腥的血泪交融中。听见他微弱的心跳:"求之...不得..."14铁架锁链第三次绷紧时,谢珩咬碎了后槽牙。"陛下...不必..."他残废的双腿在铁架里痉挛。像被钉住的蝴蝶。我捏开他下巴灌药。药汁混着他牙龈的血。在碗边凝成血珠。"咽下去。"我跪在碎瓷片上。龙纹膝襕浸透药渍。他忽然剧烈挣扎。铁链刮掉一层皮肉。血顺着钢架流到我裙摆。"臣...脏..."他瞳孔涣散地摇头。手指却悄悄勾住我袖角。和前世临死时一样。第二碗药见底时。我发现碗底有东西——天山雪莲的碎片。是他爬钉板那日。藏在舌下没咽的。"谢珩!"我掰开他渗血的唇。果然看见舌尖的伤。他居然在笑:"陛下喂的药...得加糖..."太医扎钢针时。他疼得仰起脖颈。喉结上的咬痕露出来。是我前世毒杀他时。失控咬的。"忍着。"我往他嘴里塞进自己的绶带。他竟舔了下穗子。含糊不清地说:"甜..."最后一根钢针固定时。他昏过去前说了句话。我俯身去听。温热的血泪滴在他脸上:"别哭...臣的腿...早该废了..."月光照进来时。我发现他无意识蜷着手指。还在模仿端药碗的动作。这个疯子。连昏迷都想着伺候我喝药。裙摆的血渍干了。形成诡异的图案。像极了前世他跪着求我时。地上那滩血泊的形状。15铜镜摔碎的第七块碎片里,谢珩看见了我膝盖的淤青。晨光太毒。照得那片紫红无所遁形。和他在钉板上留下的伤。位置分毫不差。"陛下..."他残废的腿突然抽搐。手指抠进轮椅扶手。木屑刺进指甲缝:"您何必..."我踹开最后一块镜片。正好映出他猩红的眼眶。这个疯子。居然在数我淤青的数量。"二十七道。"我扯开龙袍下摆:"满意了?"朝堂突然死寂。宇文昭的笏板先落地。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惊喘。他们看见女帝的膝盖。和谢珩残废前如出一辙的伤痕。谢珩的轮椅突然撞向龙阶。他竟用残腿支撑着站起来。白骨刺破皮肉。血顺着丹陛流成小溪:"臣...僭越..."我拽他上龙椅时。摸到扶手背面的刻痕——三百六十五道竖线。是他每天跪拜时刻的。最新那道还沾着血痂。"坐好。"我按着他颤抖的肩膀。他袖中突然滑落布条。染血的麻布。是今晨刚换下的护膝。群臣的抽气声中。谢珩忽然俯身。用嘴唇碰了碰我龙靴尖:"陛下学得...不像..."他咳着血笑:"臣跪的时候...这里要再弯三分..."我掐着他后颈逼他抬头。在满朝骇然的目光里。将玉玺塞进他血肉模糊的掌心:"现在。"指甲陷进他结痂的旧伤:"教朕怎么坐龙椅。"殿外突然狂风大作。吹散谢珩束发的绸带。露出颈后烙印——是我前世亲手烙的"囚"字。如今他竟用金粉描了边。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16冰裂纹瓷盘里的雪莲残瓣在哭。我指尖刚碰上去。就碎成三瓣。和谢珩当年跪献时。悄悄咽下的血块数量一样。"陛下...不必..."谢珩扯开衣襟的力道太狠。结痂的伤口重新裂开。那道为我挡箭的旧伤。如今成了最好的花器。第一瓣按进去时。他喉结动了动。没出声。但我知道很疼。前世他死时。也是这样抿着唇。"忍着。"我咬碎第二瓣喂过去。他舌尖卷走花瓣时。碰到我指腹的疤——是当年采雪莲被崖石割的。突然有金光闪过。第三瓣的脉络里。缠着根金丝。是我十六岁。被他偷藏的那缕头发。"谢珩!"我掐着他下巴逼视。他喘息着笑:"臣把它...养在心头血里..."伤口随着呼吸张合:"十年...开一次..."血顺着我腕骨往下流。在案几上汇成奇怪的图案。我蓦然认出——是前世皇宫的布局图。每条血线尽头。都是他跪过的地方。最后半瓣雪莲。我按在了自己心口。用金簪划开皮肉。谢珩的惨叫撕心裂肺:"陛下!"血珠滚落时。正好拼出他前世最后一跪的坐标。在冷宫偏殿。我赐死他的地方。"公平了。"我拽着他染血的手按上自己伤口:"现在你我心里..."雪莲香气突然浓烈:"都跪着个人。"窗外飘进今冬第一片雪。落在我们交叠的伤口上。融成血色露珠。像极了前世他咽气时。眼角那滴没落下的泪。
更新时间:2025-07-07 05:42:46 全文阅读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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