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罐御史
想活命!这个念头像烧红的烙铁,烫穿了所有的恐惧和茫然!她哆嗦着,
用尽吃奶的力气爬上河岸,瘫在冰冷的泥地里,像条离水的鱼。
寒风卷着雪粒子抽打在湿透的单衣上,带走最后一丝热气。活下去!她颤抖着手,
摸向怀里那个硬物——一张被水浸透、边缘已经泡烂的纸。借着远处城头微弱的火光,
她辨认着上面晕染开的墨迹:姓名:张仲永职司:太医院兽医署九品医官勘验:准予入宫,
专司御马苑兽疾(朱批小字):善治马粪结症,人畜勿近。名字旁,
是一个模糊但鲜红的指印。苏碗死死攥着这张浸满冰水和鲜血的“路引”。
瘸腿老头最后无声的口型,那声嘶力竭的“柜底”,成了她唯一的生路。城南…济世堂!
三天后。太医院深处,一个散发着浓烈牲口气味、连匾额都歪斜掉漆的破败小院。
这就是兽医署。空气里常年弥漫着马粪、草药和某种伤口溃烂的混合怪味。
几间低矮的土坯房围着小院,墙皮剥落,露出里面夯实的黄泥。
角落里堆着沾满泥污的鞍鞯、断了齿的木梳、生了锈的蹄铁,还有几只嗡嗡乱飞的绿头苍蝇。
“咴咴——!”一声有气无力的马嘶从最东头的破棚子里传来。苏碗,
或者说此刻顶着“张仲永”名头的她,
穿着一身明显宽大不合身、散发着霉味的青色九品官袍,正沉默地站在棚子外。
她脸上刻意抹了灰,头发也学着记忆中那瘸腿老头的样子,用根破布条胡乱束在脑后,
露出一截同样刻意用锅灰涂得蜡黄的脖子。脚上蹬着一双不合脚的破草鞋,
走起路来一瘸一拐——这是她观察了好几天,模仿出的“张瘸子”步态。“张瘸子!
死哪儿去了!”一个穿着深绿色吏服、满脸横肉的矮胖院吏骂骂咧咧地冲进小院,
一脚踹飞了挡路的破药篓,篓里晒着的干草撒了一地。“王…王吏目…” 苏碗压着嗓子,
模仿着老头那种嘶哑的腔调,笨拙地拱手,头埋得很低。王吏目嫌恶地瞥了她一眼,
鼻子哼了一声:“算你命大,掉河里没淹死!刘总管的宝贝疙瘩‘金狮儿...